来吧，亲爱的
万物昌盛，枯荣有度
坐下来，看看，听听，闻闻
我们和世界，还有什么没能和解？
那里长一丛茱萸，隐身重阳与花语深处
辟邪翁和延寿客，绽放在玉簪发髻和墓园碑帖之间
是谁踏露而行的叹息，打开这片空阔之地
有蝶振翅而飞，带走九月的香囊
十月之后，风土人情，日益趋冷
大黄狗吐出热气，被北风卷走
茱萸幽秘的伤口，菊花酒横溢
过路者低眉揣手——有人簪菊，有人折枝
茱萸的黄昏，宛如水蛭。夕阳
轻抚倾斜的摩天轮。甲虫们原地起飞
晚祷失语，被一帧图惦记
茱萸，六十四组爻卦里
是那隐秘的一竖。舍利子
几度轮回，安植旷野。水域迷乱
数尊墓碑折断，残存生卒年月
须弥山巅佛的手，掠过众生
一滴再生之水，由远及近，洒向六度轮回
众相无相，茱萸在前世里，寂然打坐
超度为现在的摸样，无欲无妄无嗔无痴
无着，无落，无限寥廓
也许可以这样叙述，某个月圆之夜，茱萸
探入岁末的沙盘，扰乱了既定的布局
黄菊花白菊花，释放了云式花瓣
小蜜蜂们，抬来祭祀的城堡
打更人藏匿脚步，献出蜜水
土地荒芜了，于是我移来茱萸，它状如枯木
那条重修的弯径，动物迷途
慵懒的云朵，无家的倦鸟，幻化出再生的枝叶
如是我闻，修竹与晚樱，和茱萸一起
在精舍落坐，惠及王公大臣，居士长者
和一架毛驴经年累月拉动的旋转的老水车
紫薇藏身幽闭之谷，试图长成别人的新娘
等待路过的小马车
打开圣贤书籍，估算数百种可能
山谷被夜雨淋湿，身体溃烂
琴棋书画，置于房屋左右，一夜大雪
煮沸前山后山，琴声如诉
赶山人，肩背褡裢，发放草药、茶叶及婚恋手册
小马车在弯道停住，走出紫薇倾慕的新郎
雪花封闭了山门，新娘新郎入了洞房
我们煮茶论道，圣贤书籍里的风，即将生儿育女
赶山人拉起小马车，我跳上车尾
景色急退，日落前我必须返回客栈
猛然惊觉——是去过紫薇之地，还是停留在梦中？
忽见小马车在门外卸鞍，赶山者伸手按铃
万物枯，落叶堆成坟丘了，还有什么没有凋萎
十里外的葡萄园晃了晃，浆果的甜蜜散落一地
冬在刹那里，涅槃为白的冰块黑的炭火
而葡萄藤梦见，土地扬起脸，贴近神秘飞舞的远山
只在沉默中开合，与赤裸的道路重叠
尖锐的诉说直达旷野
我踩着十月路过这里，在黄土、碎石、杂草、枯叶之间
藏匿自己的影子。棠梨和女贞兀自缠绵
百米外，荒废的葡萄园，巨型斑鸠站起来唱歌
它高歌我的幻觉和季节
那些映像本来悬挂于藤蔓之间，在我弯腰时
忽然发现自己，宛若侍者，可以表达敬意谦卑
甚至捕捉恋影的曲折，但视线笔直，被语言牵扯
一些声音叩击后窗，前门的阴影竖起耳朵
在它们中间，如在藤蔓缠绕双目的间隙
窗后的小路还未转弯，影子却已逐渐东移
我成为无关紧要的符号，做了葡萄藤的某根分枝
亮晶晶的是枚残叶，它鼻翼抽动
欲说还休——那已超越人际的沟通
葡萄藤之灵，撕开一条裂缝，从河流拐往湖泊
绕过不曾挽留的荒丘。马蹄印生满铁锈
经年累月，酿就葡萄的蜜汁
似一味针剂，在秋风内射入黑色汁液
葡萄藤蔓，不长规矩的模样，它活着如同死亡
根系刺入尸骨，呼喊来自坟墓。那声音
圆润且又闪亮，化作静谧的圆
像我张口结舌时，睁大的眼
我望见神农氏头埋土壤，双肩爬满枯草
孙思邈踱来踱去，痛哭流涕
李时珍枯坐不语，胡须结冰成凌
纸和笔，葡萄园里相依，唇齿干裂
数队蝗虫列队诵经，持戒者惊呼阿弥陀
万物枯，洞视生命喜好。而往来风
已听罢春秋盛宴。酒红灯绿处，众生摇铃
尝遍三途善恶果实；葡萄藤，以枯心，以空心
探知他心你心我心
黑暗入口，魔鬼们，闭门密谋，它们
释放魔法，让黑暗复制黑暗，只有无畏的
小黄狗，在葡萄园狂奔，那凋敝的缠绕让它着迷
此时，神的秘笈，缓缓展开，天使们自由出入
土地平淡，铺满重复。灰瓦屋顶，住在湖底
鹈鹕衔来小鱼，空中飘荡雨季。炊烟呼吸
举高黄昏。葡萄园睡着了，梦见果实，状如紫晶
花朵们，一丛丛，了无边际
来吧，亲爱的
万物昌盛，枯荣有度
坐下来，看看，听听，闻闻
我们和世界，还有什么没能和解？
故事都有结尾，最好皆大欢喜
时间，站在故事外面，打着哑语
葡萄藤枯萎了，像世界的序幕，彗星划破天际
一条光明的尾羽，胜过任一结局
也许在某个春天，一切尚未收获之时
三十五度，河流转弯的弧度，滩涂立身的倾斜度
第七棵石榴树，与万物对话的角度
石头屋藏身于主观记忆的，温度
第三级台阶，滚落最后一颗石榴，十粒牙齿破唇而出
白里透红的秋水，鳆鱼们饱餐果实
跺脚的雪花，沿石榴树的记忆，鱼贯而入
只有，第三级台阶之上的石头屋，卑微地低下头颅
敞开通往彼岸的侧门，石榴树躲过风寒
纷纷扬扬的水珠，毫无疑问地结冰而立，形如枯枝
当记忆停在三十五度
石榴树沐浴更衣，准备春的花朵和秋后的果实
躲开风寒的人，活了下来
石榴树，美丽的树，三十五度，最美的角度
河流踩着刹车，看第七棵石榴向第三级
台阶颔首，笑不露齿，据说当时已夏秋交替
传说万物曾在微曦时，石榴在裂缝中枯坐
它试图张嘴说话，却被风雨封堵
手捧道德经，翻开第三十五章
反复念咏：执大象……于是，石榴树执起大象
石屋，台阶，河流，陆离之光，也执了大象
犁铧经过，种子播撒
新叶从旧伤里萌芽
枯木醒来，穿上礼装
重生复重生
有谁可踏入这块土地，捡起万物之匙
找扇门扉，轻轻开启
当破碎声响起，谁躲在万物深处
摇响铃铛，为枯萎引路
是谁的启示，让死复生让生复死
谁的亮光，穿透了史册
谁在前面一晃，万物颠倒了次序
谁的落叶掉下来，击碎了涟漪
是谁让一切不可更改又改变一切
困在重围的人，放飞白鸽
远方以手示意，拨开空寂
故旧在从前的从前和以后的以后
相互温暖，相互倾慕
蹲在水边草丛的
是一条鱼或一位智者
也可能是我的父亲
或你的父亲，但彼此不认识
我和你也不认识
我们走过去，没打招呼
悠远的故乡曾经有一个湖，湖面不大，几百平方
梦里常去湖堤踱步，水中倒立童年的身影
我将它埋葬在异乡。它的容颜逐渐老去
像家母门旁的挥手，在我的梦中摇晃，爬满裂纹
过去不知名的草儿，如今依然熟悉
蟋蟀抖翅，没入荒地，收养的小黑狗
还在苦苦寻觅。口哨声一眨眼就飞远了
它返回在我脸上，如卷起皱褶的词语
爱犬的尸骨立起来，低吟我谙熟的童谣
悠远的故乡有一棵草，那时我认为它是树
它高出我的头颅，我认为那是奇迹
我把它种在湖底，那是我童年的希翼
它们沉睡太久，现在长成一个谜
有一种爱不需要权力，某些恨不需要道理
等我起身更衣，绕湖三圈
湖边的脚丫，月光里饱和
看着看着，便浮出恨意
当麻木走进心底，便有一根刺
扎进野枣的酸涩，在我失眠里咀嚼时
刺破舌尖，取走一滴血
回归故里
总有一些落叶向湖边汇集，风吹不走雨淋不湿
它们铺成的小径，是故乡的钥匙，打开门
望得见，一串脚印绕湖而去，那印迹
由小到大由近及远，如此起彼伏的蛙唱
近听模糊而在远方清晰
此时此地，旋转木马，是否转过阔叶与矮枝
童年是否外出觅食，像只雏鸟，羡慕
一场雪花，身穿白裙，轻盈着地？
睁开眼，就有气流，结成漩涡
带你走神秘之地，遭遇阳光起落，繁花更迭
或在荒村迷失，墓地零落。那时那刻
你要紧闭双眼，梦见摇篮
听妈妈的老房子传出安眠曲
开始模糊的，是孩子的脸
不再圆圆胖胖，不再有小酒窝双下巴
惊讶时眼睛不再睁得很大，落泪时嘴巴也不张开
而是抿得更紧。一直攥紧的小拳头，忽然
松开了，它向世间，亮出困惑的掌纹
竖起的手指，是水中打坐的莲藕
心的念珠轻如浮尘，圣贤们，柳梢般黯然
执念离去的，是穿过几度春秋的裟衣
六字真言行走水面，往来如初
2024.7.16 山东
原载 李言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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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昌盛，枯荣有度
坐下来，看看，听听，闻闻
我们和世界，还有什么没能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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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踏露而行的叹息，打开这片空阔之地
有蝶振翅而飞，带走九月的香囊
十月之后，风土人情，日益趋冷
大黄狗吐出热气，被北风卷走
茱萸幽秘的伤口，菊花酒横溢
过路者低眉揣手——有人簪菊，有人折枝
茱萸的黄昏，宛如水蛭。夕阳
轻抚倾斜的摩天轮。甲虫们原地起飞
晚祷失语，被一帧图惦记
茱萸，六十四组爻卦里
是那隐秘的一竖。舍利子
几度轮回，安植旷野。水域迷乱
数尊墓碑折断，残存生卒年月
须弥山巅佛的手，掠过众生
一滴再生之水，由远及近，洒向六度轮回
众相无相，茱萸在前世里，寂然打坐
超度为现在的摸样，无欲无妄无嗔无痴
无着，无落，无限寥廓
也许可以这样叙述，某个月圆之夜，茱萸
探入岁末的沙盘，扰乱了既定的布局
黄菊花白菊花，释放了云式花瓣
小蜜蜂们，抬来祭祀的城堡
打更人藏匿脚步，献出蜜水
土地荒芜了，于是我移来茱萸，它状如枯木
那条重修的弯径，动物迷途
慵懒的云朵，无家的倦鸟，幻化出再生的枝叶
如是我闻，修竹与晚樱，和茱萸一起
在精舍落坐，惠及王公大臣，居士长者
和一架毛驴经年累月拉动的旋转的老水车
紫薇藏身幽闭之谷，试图长成别人的新娘
等待路过的小马车
打开圣贤书籍，估算数百种可能
山谷被夜雨淋湿，身体溃烂
琴棋书画，置于房屋左右，一夜大雪
煮沸前山后山，琴声如诉
赶山人，肩背褡裢，发放草药、茶叶及婚恋手册
小马车在弯道停住，走出紫薇倾慕的新郎
雪花封闭了山门，新娘新郎入了洞房
我们煮茶论道，圣贤书籍里的风，即将生儿育女
赶山人拉起小马车，我跳上车尾
景色急退，日落前我必须返回客栈
猛然惊觉——是去过紫薇之地，还是停留在梦中？
忽见小马车在门外卸鞍，赶山者伸手按铃
万物枯，落叶堆成坟丘了，还有什么没有凋萎
十里外的葡萄园晃了晃，浆果的甜蜜散落一地
冬在刹那里，涅槃为白的冰块黑的炭火
而葡萄藤梦见，土地扬起脸，贴近神秘飞舞的远山
只在沉默中开合，与赤裸的道路重叠
尖锐的诉说直达旷野
我踩着十月路过这里，在黄土、碎石、杂草、枯叶之间
藏匿自己的影子。棠梨和女贞兀自缠绵
百米外，荒废的葡萄园，巨型斑鸠站起来唱歌
它高歌我的幻觉和季节
那些映像本来悬挂于藤蔓之间，在我弯腰时
忽然发现自己，宛若侍者，可以表达敬意谦卑
甚至捕捉恋影的曲折，但视线笔直，被语言牵扯
一些声音叩击后窗，前门的阴影竖起耳朵
在它们中间，如在藤蔓缠绕双目的间隙
窗后的小路还未转弯，影子却已逐渐东移
我成为无关紧要的符号，做了葡萄藤的某根分枝
亮晶晶的是枚残叶，它鼻翼抽动
欲说还休——那已超越人际的沟通
葡萄藤之灵，撕开一条裂缝，从河流拐往湖泊
绕过不曾挽留的荒丘。马蹄印生满铁锈
经年累月，酿就葡萄的蜜汁
似一味针剂，在秋风内射入黑色汁液
葡萄藤蔓，不长规矩的模样，它活着如同死亡
根系刺入尸骨，呼喊来自坟墓。那声音
圆润且又闪亮，化作静谧的圆
像我张口结舌时，睁大的眼
我望见神农氏头埋土壤，双肩爬满枯草
孙思邈踱来踱去，痛哭流涕
李时珍枯坐不语，胡须结冰成凌
纸和笔，葡萄园里相依，唇齿干裂
数队蝗虫列队诵经，持戒者惊呼阿弥陀
万物枯，洞视生命喜好。而往来风
已听罢春秋盛宴。酒红灯绿处，众生摇铃
尝遍三途善恶果实；葡萄藤，以枯心，以空心
探知他心你心我心
黑暗入口，魔鬼们，闭门密谋，它们
释放魔法，让黑暗复制黑暗，只有无畏的
小黄狗，在葡萄园狂奔，那凋敝的缠绕让它着迷
此时，神的秘笈，缓缓展开，天使们自由出入
土地平淡，铺满重复。灰瓦屋顶，住在湖底
鹈鹕衔来小鱼，空中飘荡雨季。炊烟呼吸
举高黄昏。葡萄园睡着了，梦见果实，状如紫晶
花朵们，一丛丛，了无边际
来吧，亲爱的
万物昌盛，枯荣有度
坐下来，看看，听听，闻闻
我们和世界，还有什么没能和解？
故事都有结尾，最好皆大欢喜
时间，站在故事外面，打着哑语
葡萄藤枯萎了，像世界的序幕，彗星划破天际
一条光明的尾羽，胜过任一结局
也许在某个春天，一切尚未收获之时
三十五度，河流转弯的弧度，滩涂立身的倾斜度
第七棵石榴树，与万物对话的角度
石头屋藏身于主观记忆的，温度
第三级台阶，滚落最后一颗石榴，十粒牙齿破唇而出
白里透红的秋水，鳆鱼们饱餐果实
跺脚的雪花，沿石榴树的记忆，鱼贯而入
只有，第三级台阶之上的石头屋，卑微地低下头颅
敞开通往彼岸的侧门，石榴树躲过风寒
纷纷扬扬的水珠，毫无疑问地结冰而立，形如枯枝
当记忆停在三十五度
石榴树沐浴更衣，准备春的花朵和秋后的果实
躲开风寒的人，活了下来
石榴树，美丽的树，三十五度，最美的角度
河流踩着刹车，看第七棵石榴向第三级
台阶颔首，笑不露齿，据说当时已夏秋交替
传说万物曾在微曦时，石榴在裂缝中枯坐
它试图张嘴说话，却被风雨封堵
手捧道德经，翻开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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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台阶，河流，陆离之光，也执了大象
犁铧经过，种子播撒
新叶从旧伤里萌芽
枯木醒来，穿上礼装
重生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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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扇门扉，轻轻开启
当破碎声响起，谁躲在万物深处
摇响铃铛，为枯萎引路
是谁的启示，让死复生让生复死
谁的亮光，穿透了史册
谁在前面一晃，万物颠倒了次序
谁的落叶掉下来，击碎了涟漪
是谁让一切不可更改又改变一切
困在重围的人，放飞白鸽
远方以手示意，拨开空寂
故旧在从前的从前和以后的以后
相互温暖，相互倾慕
蹲在水边草丛的
是一条鱼或一位智者
也可能是我的父亲
或你的父亲，但彼此不认识
我和你也不认识
我们走过去，没打招呼
悠远的故乡曾经有一个湖，湖面不大，几百平方
梦里常去湖堤踱步，水中倒立童年的身影
我将它埋葬在异乡。它的容颜逐渐老去
像家母门旁的挥手，在我的梦中摇晃，爬满裂纹
过去不知名的草儿，如今依然熟悉
蟋蟀抖翅，没入荒地，收养的小黑狗
还在苦苦寻觅。口哨声一眨眼就飞远了
它返回在我脸上，如卷起皱褶的词语
爱犬的尸骨立起来，低吟我谙熟的童谣
悠远的故乡有一棵草，那时我认为它是树
它高出我的头颅，我认为那是奇迹
我把它种在湖底，那是我童年的希翼
它们沉睡太久，现在长成一个谜
有一种爱不需要权力，某些恨不需要道理
等我起身更衣，绕湖三圈
湖边的脚丫，月光里饱和
看着看着，便浮出恨意
当麻木走进心底，便有一根刺
扎进野枣的酸涩，在我失眠里咀嚼时
刺破舌尖，取走一滴血
回归故里
总有一些落叶向湖边汇集，风吹不走雨淋不湿
它们铺成的小径，是故乡的钥匙，打开门
望得见，一串脚印绕湖而去，那印迹
由小到大由近及远，如此起彼伏的蛙唱
近听模糊而在远方清晰
此时此地，旋转木马，是否转过阔叶与矮枝
童年是否外出觅食，像只雏鸟，羡慕
一场雪花，身穿白裙，轻盈着地？
睁开眼，就有气流，结成漩涡
带你走神秘之地，遭遇阳光起落，繁花更迭
或在荒村迷失，墓地零落。那时那刻
你要紧闭双眼，梦见摇篮
听妈妈的老房子传出安眠曲
开始模糊的，是孩子的脸
不再圆圆胖胖，不再有小酒窝双下巴
惊讶时眼睛不再睁得很大，落泪时嘴巴也不张开
而是抿得更紧。一直攥紧的小拳头，忽然
松开了，它向世间，亮出困惑的掌纹
竖起的手指，是水中打坐的莲藕
心的念珠轻如浮尘，圣贤们，柳梢般黯然
执念离去的，是穿过几度春秋的裟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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