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你伟岸魁梧的躯干
我总不免想起隔海家乡
古旧宅院和新布置的会展里
局促、矮小，甚至卑微的盆景
尽管各标上题名，诗意或堂皇
分明断枝剪叶，人工伤残后养成
分明那里雨量适宜，沃土温润
而这个洲屿，荒原沙漠占大部
橡树呵，还有你的兄弟桉树
却长成了巨无霸的体型
不是气候，不是环境，莫非天命
二百年前，还记得那些病梅吗
曾引起一位仁者愤慨
发誓用一己之力疗治恶疾
二百年后，我依旧痛惜着
吾土吾民，万劫不变的基因
呵橡树，能不能告诉我
怎样去拓展一块自己的林地
让自由的品种自在地成长
禁绝掉——野蛮斫削的斧斤
2024.8.26
X.
风还带寒意，可阳光变得温熙
你黝黑的枝梢，爆发出米粒一般
星星绿意，这欣喜的发现，让
不复年轻的心脏，顿时加强搏动
春天又要回来了吗，我自问
放眼望去，地下，枯叶难再青葱
却在守护赋有来生的橡实
霞光依恋，迎送着洁白的群鹦来去
不知名的蘋藻在山溪间浮动回应
不是神曲余响，也不是星际的呼吸
又一夜泠雨的洗礼，你的精魂
鼓动躯干冲破晨雾而出
如此毅然，如此澄明
新的白昼开始了，尽管阴晴不定
小草仍在吟唱希望，吟唱明天
橡树呵，你的队列犹如士兵
高举着不见光焰的火炬
在即将沉没于黑暗的大地
2024.8.30
XI.
你就这样陪伴窗外，一年四季
抬头望，就见到你挺拔的英姿
苍翠的盛装，闪烁在夏日余晖
要不似骨骼，铁网状布在冬云前
慰藉我疲倦的双眼，引它们
从文字间移开，从图像移开
注视你经年不变的庄严
有时你随狂风呼喊，却大音希声
有时也任暴雨击打，从容不语
刹那间，思绪，能说灵感吗
再度激活，身心从懈怠之际振起
笔尖重新吻向纸页的空白
键盘又合着诗之韵律跳起舞
你絮一般的素朴花序是绿色的
你展放的枝干桠杈平淡无奇
却构建了一片特别的守望地
替我，替一个无所归属的灵魂
安宁，简易，深邃，平静
呵橡树，我漫步在你之下
同样心怀感激
听取着只有我懂的絮语
领会时空穿梭留给你的镌刻
2024.9.3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