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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鸿丨我想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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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来,我一直在纳闷,这文学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我的亲人眼里,它仿佛与洪水猛兽无异。记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无意中翻看到家里有本薄薄的外国爱情戏剧选集——是母亲借来的,那时母亲经常看些文学方面的书籍——我随意地浏览了一篇,对不过八九岁光景、许多生字认不全的我来说,是断不能理解其间频繁出现的诸如“恋爱” 、“香吻”之类词汇的意义的。然而我清楚地记得那本书翻看了不过几页,就被随即发现的母亲劈手夺了过去,且一脸的惊骇看着我。
后来陆陆续续发现家里有好些文学方面的书。我记得有本叶辛的《蹉跎岁月》,我看了足足有三十来页,我记得书中还有帧插图,是名年轻的女子手里捧了件毛线衣。然而还没等我将那插图看个仔细的时候,回得家来的母亲便赶了过来,一脸的愠怒,将我手中的书夺了过去,并给我一顿莫名其妙的训斥。
在内心的反叛点滴累积的日子里,我意识到那些书于我是禁忌的东西。当母亲随着烦琐的家务劳动变得和其他农家妇女无异,家里最终找不到一本藏书的时候,我对那禁忌的好奇却并未消泯,反与日俱增起来。能伏在案前,耳边听着舒缓的音乐,笔下书写着自己的心境,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其实在未满十岁的时候,我就写起小说来了。我记得我用爸爸给我的一本工作手册写了满满一本。“珍珠”是我故事里的第一个名字。现在想来那故事内容荒诞至极,却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奇迹。可惜我并未能受到更好的文学熏陶,婚前,家里,学校里,考试是第一要义。我所接触的文学,更多的只是那几本可怜的语文课本。甚至我经常不得不在语文课堂偷做着其他科目习题。婚后,“家”又成了第一要义,在丈夫眼里,炒出一道好菜远比写出一篇好文更重要。
我是个精神沉闷的人,没有太多的兴趣爱好。不喜欢呼朋引伴地与人逛街购物,不喜欢“三个女人一台戏”地家长里短聊个没完。我天生笨拙,不会打扑克牌,麻将子至今认不全;衣服上的纽扣缝好没几天准保重新脱落,炒出的菜不是盐味太咸就是佐料放得过少。
我已不像儿时那样幻想成为作家,充其量我只是个文学边缘人。其实我也本不喜欢作家。于我,作家的称号远不如舞蹈家、音乐家那样教人吸引。然而至少在现在,我没法说服自己放下手中这支笔。只有在写作的那一刻状态里,我才能让自己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功利,完完全全沉浸在真实的自我里。
生命时如一堵厚重的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墙。我唯一能做的是用笔在这生命之墙上凿出一个小孔,为自己周遭的灰暗透出一丝微光。
是的,这微光,便会在我的内心被渲染成无限的光明。
是的,我的每一个文字,仅不过是为着这莫名抑郁愁闷的缓释!
我一直与现实保持着距离,不肯让自己入世太深。我试图用笔为自己营造一个尽管虚无但纯美的梦。因而,尽管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仍能以积极的态度入世。
任何一个写作者都希望自己写出来的文字被人看到,否则束之高阁无人阅读的文字只是一堆死的东西。想想“锦衣夜行”是什么滋味,局外人或许能理解写作者最低微的希求。我并不要求谁给我的文章虚与委蛇地赞美,是褒是贬,这文字都已在这纸上了。但求你偶尔来过,偶尔看过,即使悄然走过,我已感恩。
我很羡慕那些能把写作当作零食的人。他们可以随时在乏味的时候放弃,在欢喜的时候拾取,举重若轻,谈笑自如。可我做不到。也许有一天,我累倦到连手中的笔也拎不起了,我会把这些叫作文字的东西一一卸下,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还想继续写下去,哪怕你并不为我喝彩。
——2007年

原载  美鸿文学
2017年11月20日 08:25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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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何美鸿丨我想继续写下去》 发布于2024-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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