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回忆如同褪色的老照片,有的模糊不清,有的残缺不全。
我在大学路小学上过幼稚园和一年级,是爷爷天天接送,那是1933年建的德国老式建筑,是由当初较有影响的两湖会馆馆舍改建而成,我只记得每天都在操场升国旗,唱国歌,可歌词是什么,统统一点也记不得了。不知为什么,我后来又转到黄台路小学就读,也就是现在大连路改成的中学,学习什么内容也几乎全忘光了,好像是“大羊大,小羊小,大羊小羊满山跑”。以前的学习内容和现在的小学课本没法比较,现在的学生个个压力很大,家长都怕输在起跑线上,其实人的一生不是短跑,而是马拉松,你见过马拉松比赛抢跑的吗?起跑线不是多重要,重要的是持之以恒,贵在坚持。我离开青岛回故乡,50年代根本不需要转学。先在本村初小毕业,后又去邻村上高小。1957年春节过后,终于又回到阔别7年的出生地,这日思夜想的美丽城市对我来说有些陌生,因为我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乡巴佬了。爸爸和爷爷幸好为我前途着想,在小学的最后一学期让我转学回青岛。
我插班到江苏路小学六年级一班,这个学校原先是德国总督府童子学堂,1900年12月德国占领青岛之初就开始修建了,是座有着特殊魅力的普鲁士风格的建筑。江苏路小学1994年命名为青岛市实验小学,成为全国百所名校,这是后话了。当年的学习生活轻松自由,课堂上只要注意听讲,基本当堂消化。课间里男生捣玻璃蛋、踢铁桶、滚铁环,女生跳皮筋、踢沙袋。下午经常无课,作业在学习小组里完成,我家房子大,学习小组自然在我家。
在江苏路小学的半年学习中,除了班主任白琼,当时交往多的同学有两位,一位是学习组长刘效曾,高中也曾同班,但大学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另一位好友是唐学成,他住河北路,离我家很近,所以在一起的机会更多,他也是个苦命孩子,母亲是日本人,后返回日本。他父亲再婚后,他和姐姐唐学淑生活得不快活,孤独的他和我有点同命相怜的味道,回家又是同路,半年下来就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唐学成偷偷拿他母亲的照片给我看,那种少年恋母的情结我深有体会,他还送给我日本信销邮票,大多是普通的动物图案,至今还插在我的集邮册内。印象中的唐学成体弱多病,面庞苍白,有一次在学校发烧呕吐,还是我送他回家的,那时全青岛只有一路公交车,学生没钱买票,回顾起来多么伤感啊!
小学毕业后我和刘效曾考入青岛二中,而唐学成考在另一所中学,中学6年虽不在一所学校,但我俩一直保持联系,在我考进大学时他却落榜了,以后彼此之间就很少联络,只知他“文革”中下乡插队,返城后安置在水泥构件厂工作并结婚生子。我曾多次到河北路旧址找过他,也去过城阳那家工厂,然而斗转星移,再也没有他的确切消息,邻居讲他早已去了日本,好像在什么三井公司工作,我衷心祝愿他能和母亲团聚,祝愿他幸福美好,上天应当为他不幸的童年弥补一个好的回报。
在青岛工作的小学同学不少,那个年代大学毕业几乎全分外地,没上大学反而得福留在城市,没上大学的工龄长,当兵当官提干一样有机会,有的同学退休金比我还多得多呢。上学时间越长越倒霉,每次长工资不按学龄按工龄,知青上山下乡都算工龄,我上了7年大学,工资却不如同龄的护士和军人,我们国家有太多的“中国特色”。
原载 轻博客
12/28/2019 8:47:1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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