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湘丨袁敦礼、宋国模和岛城足球百年

今年10月8日，青岛市体育局、青岛市足球协会在市级机关会议中心举办“正青春——青岛足球100年星光大展”。这次图片展以1924年成立的中华足球队为发端。
中华足球队组建，是由年仅24岁的宋国模领衔。他当时是青岛观象台的天文观测员，一位江西老表。
1921年冬，华盛顿会议迫使日本将青岛及胶济铁路归还中国。交接过程，观象台的日本人以中国不具备此类人才为由拒绝。直到1924年才由气象学家蒋丙然、天文学家高平子和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北京师范大学前身）毕业生宋国模和徐汇平等完成接管。
据青岛观象台文献记载，宋国模生于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江西省余江邓埠镇上宋村，这一年，四亿五千万白银赔款的辛丑条约签订。先生的父亲是位儒医。宽裕家境、良好遗传基因和周遭文化氛围，国模自幼聪慧过人，体魄健全，兴趣爱好广泛，各方面表现得出类拔萃。年仅17岁，他就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数理部。巧合的是，我国现代体育教育事业的主要创造者袁敦礼也是17岁进入该校英语部就读，那是1913年。
巧合的是，袁敦礼、杨武之和宋国模都是17岁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21岁毕业。尤其巧合的是，1917年宋国模入校，袁敦礼毕业留校担任新组建体育科教职。宋在校4年，袁老师都在学校工作。袁敦礼大约是1923年去美国做访问学者的。由此可见，袁敦礼与宋国模的师承关系。
袁敦礼先生是中国体育教育事业的拓荒者。
袁先生生于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的1895年、北京一官宦世家。1896年，第一届奥运会在希腊首都雅典举办。洋务运动、戊戌变法和新文化运动，西学东渐，崭新的教育思想吹进华夏大地。袁敦礼父亲是洋务运动一员，母亲主持过育婴堂。不能不说，这一时代和家庭背景为其日后开启中国新式体育教育事业先河奠下根基。
北京师范大学原为1902年成立的京师大学堂师范馆，1908年独立出来，1912年命名为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后改为国立北平师范学院。1913年袁敦礼考入该校英语部。大学本科四年，他是学校篮球和中长跑运动员，参加了学校运动会和远东运动会。1917年袁先生毕业时，教育部指令北京高师开设体育专修科。鉴于敦礼英语和体育的耀眼表现，他被留校，出任美籍医学博士舒美柯的翻译和新组建的体育科秘书兼教员。1919年任主任。
从此，袁敦礼先生踏上开拓中国现代体育事业道路，殚精竭思，筚路蓝缕，倾其一生。
20世纪初，中国尚处在长衫裹脚时代。“体育运动”这一术语对炎黄子孙还很陌生，更谈不上体育教育了。面对如此现实，袁敦礼追随孙中山先生“教育救国”的精神，立志强国人体魄。
袁敦礼体育教育理念认为：
——体育是教育，素质培养与能力提高不能偏废；
——体育是文化，继承传统与创新发展要与时俱进；
——体育是科学，理论研究与实践要言行有椐。
他说，不懂体育，很难成为一个优秀的教育家；同样，不懂教育也很难成为一个优秀的体育家。他还说，全人类是一个总生命，个人在全人类中不过是生命的一个段。我们要继承前代的生命和生命所附带的文化，同时要把前代文化发扬光大，替后代谋幸福，使人类世世代代，新旧更迭，继续下去。这是人类生命的意义，也是个人在这个生命中的意义。
美国人麦克洛伊评价袁敦礼是“中国未来体育史的创造者”。
袁敦礼一向衣冠整齐，仪态高雅，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容光焕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透出一种常人不具备的心智和干练，不怒而威，既有领导者的威严，又有学者的儒雅，人品、学品均为师生楷模。
袁先生十分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结合。认为“只学理论，则只能纸上谈兵，而只学技术，难以精益求精，缺乏理论依据”。
先生身体力行，北京高师校内外的运动气氛十分浓厚，学生教员体育活动十分活跃，形成人人参加体育锻炼，定期展开校运动会和各项赛事的风气，嫣然遂成京城一道靓丽风景。其中尤其是篮球、足球和田径突出。
杨振宁的父亲杨武之也是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他比袁敦礼小一年级。在校期间，杨先生是足球、篮球和围棋高手。难忘的1917和1918年，袁敦礼、杨武之和宋国模一定在高师的运动场同框过，共同享受体育球类运动使人们产生的愉悦与激情。
三人身材，从现在照片看，袁高、杨宋矮些，这是不是前者擅长篮球，后者偏爱足球运动的原因呢？
现代中国体育有“五大泰斗”之说。一般是指，郝更生、吴蕴瑞、马约翰、董守义和袁敦礼。《近代奥林匹克理想与组织及其与我国之教育》一书是袁先生所撰写。1933年，袁先生和吴蕴瑞合著《体育原理》。1947年，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董受义当选国际奥委会委员，袁先生协助董受义编写了《国际奥林匹克》一书。郝更生曾就职青岛鱼山路、大学路的山东大学，与宋君复是同事。他俩对青岛体育运动贡献颇丰。
袁先生曾给一位北师毕业生留下这样一句话：“君在校四年，无日不在勤奋努力之中，本此精神服务社会，何患事业之无成。”
看来宋国模没有辜负教师这一嘱托。刚到青岛就创立本地区第一支华人足球俱乐部——中华足球队。1926年代表我国参加第一届万国经度测量会议，测量结果获国际佳评。观象山存有“万国经度测量纪念碑”，碑文镌刻着：第一届万国经度测量，测量主任高平子；测量员宋国模；助测员徐汇平。
1948年，国民党要求袁敦礼撤到台湾，他听从周恩来的召唤留在大陆。1961年，周在中南海西花厅招待袁敦礼一家。他逝于1968年，当时“文革”进入清理阶级队伍阶段。
秉持“信达雅”理念的翻译家严复曾就任京师大学堂总监。《天演论》主张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唤醒了无数中华儿女。他提出“尚力思潮”，被誉为中国近代第一个体育思想家。西方称之为“寻找真理的先进的中国人”。
1891年青岛建置，至今130余年。在这片土地上首先踢球的大约是“洋鬼子”。有这样一个传说，站在植物园（中山公园）门前几个前清遗老看到跑马场碧眼金发大长腿的人在奔跑抢球，不无自负地说道，这不是老祖宗的蹴鞠吗，那一脸不屑，简直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让人忍俊不禁。
1863年10月26日，在伦敦，英国成立了世界第一个足球协会，标志着现代足球运动拉开序幕。到目前，欧洲五大联赛、欧洲杯、美洲杯和世界杯如火如荼，成为全球最盛大的节日。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