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山东济南的金山寺,曾经的“龙神庙”(来自网络)
亲爱的朋友们:
中国过去的一年是军国主义的一年!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常备军。仅山东就有大约30万士兵,而山东只是十八个省之一。
但是所有这些军队都有滑稽的一面,即大多数士兵早就忘记了他们在为什么而战。在我们校园以南一英里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步枪射击和弹片袭击了一整夜。敌人被赶走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但几天后剩下的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一个野战炮兵连整个冬天都呆在我们阳台上看得见的野地上;枪兵的防护用品仅仅是一层薄薄的草席。
招聘活动一直在狂热地围绕着我们。诱因是制服和相当于3美元的薪水。每月1美元,这比呆在家里挨饿更有吸引力。
但是招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还有其他方法。李将军给每一个抛弃敌人并带着步枪来投奔的人50美元,只有当他忘记带步枪时,才只给20美元。王将军出价高于他的对手,分别出价55美元和25美元。普通士兵倾向于接受最高的出价。
还有另一个非常严重的方面。手无寸铁的乡下人看起来成为了军人的猎物。庄稼和农场动物被没收。当劫掠的军队撤退时,当地的强盗会扮演绑架者的角色。农民郑某拥有大约五英亩的土地,因此被认为是一个富人。他被抓住,被带到山上,家人被迫卖掉仅有的五英亩土地来保释他。这个家庭便没有了一丝生计。
铁路交通士气低落。商人只能通过支付当地军事首领征收的200%特别税来运输货物。在11月的攻势中,我从天津到济南旅行,坐在一节行李车,一位将军和他的幕僚只为15小时的旅行预留了站立的空间。有的乘客站在车上;有的在车顶上。我注意到发动机挡泥板上有明显的溢出物。他们站着度过了夜晚。在旅程的最后阶段,我和将军的参谋长轮流蹲在我的行李边上。
但是这种混乱是社会和政治变化的副产品,比如每三四个世纪在中国就发生一次短暂的变化。中国有强大的活力。在震惊西方世界的普通灾难之后,中国农民和中国商人顽强地开始工作并重新开始。“恢复系数”是惊人的。几个月前被洪水摧毁的整个地区现在又开始了密集的耕作。在掠夺的军队的走过的道路上留下的冒着硝烟的废弃了的城镇上,人们“照常做生意”,放眼中国4000年的时代,十年内战并不重要!
我们大学的工作进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虽然没有钱支付工资,但公立学校仍在继续,如果铁路停止运营,商人会用手推车,这种适应感和他们最初向铁路展示的一样。这里缺乏西方人的紧张,但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个压倒一切的对有把握的命运麻木不仁的自信。在美国工业倡议耗尽之后,东方将提出比欧洲和美国更有远见的工业和文化解释。
过去的一年意味着对新情况的调整。一年前爆发的反帝运动表明,在中国人心目中,外国使团与政治和经济侵略有多么密切的联系。呼吁建立一个真正的土著教会的呼声已经发出。但事实是,很少有教会组织准备实行自治,这是一个领导力的问题。一些中心的教会学校已经关闭,不是因为他们是基督徒,而是因为他们被视为外国征服的工具。大多数外国人真诚地希望,一旦他们的职位能被中国人填补,他们就辞职。在教育领域,教会学校正努力与政府教育体系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并且倾向集中于少数更好的具有良好基督教影响的学校。政府对外国控制的学校的检查和登记尚未生效。与此同时,在思考中的中国人民中,基督教教育也体现为一种原始信仰。
去年秋天,作为美国庚子赔款基金中国科学教学调查委员会的成员,我获得了一个与重要大学中心的化学工作保持密切联系的绝佳机会。该基金的很大一部分将用于促进科学教学。委员会由一名植物学家、一名化学家、一名物理学家、一名动物学家、两名中国人和两名美国人组成。我碰巧是委员会里的化学家。中国的科学教学人员目前缺乏经验,并且在过时的方法上已经饱和。但是,中国的教育工作者意识到科学思维对中国生活的贡献,并且预计在未来十年,在发展正确观点方面会取得巨大进步。纯信息化学知识的价值被夸大了。
在这里的实验室里,我们比以往更加重视索洛教学和教师培训,有人对我们的工作说了一些令人愉快的话,我们越来越被称为教学实验室。
我们正在通过我们称之为《山东科学信使》的小出版物来表达我们对教学方法的看法。
洛克菲勒基金会向我们的科学部门提供了大量援助,并为明年增加了教学人员。这个基金会也在帮助我们医学院建立一个新的大型医院单位。实验室的一些问题(包括:豆浆、食用油、饥荒食品、天然肥料、低温蒸馏等)困扰着我们的员工和高级学生。
医学院仍然是大学里最大的单位。新生人数有限,竞争激烈。在需求得到满足之前,成千上万的医生可以被吸收到中国的城镇。这种需求如此之大,以至于任何一个懂一点西药的人都可以建立一种实践。在现代医院接受了六个月的培训后,勤务兵通常认为自己有资格在家乡创办一家私人医院,从事利润丰厚的外科手术。今年冬天,几乎所有男护学校的毕业班学生都将退学,接受山东军队外科医生的职位,其诱因是一件金色编织的制服和每月丰厚的军饷。
我们这里的机构越来越被视为基督教领袖的培训中心。我们的大部分男孩来自基督教家庭。看着他们成长并参与训练是一种享受。王德峰(音)来自河南;朋友和亲戚每年为他提供125美元做学费,让他在大学里读完7年的医学学位。他被解雇了,因为他想回到他自己河南老家,建立一家为大约50万人服务的医院。刚毕业的高永福(音)拒绝了附近一所公立学校以诱人的薪水发出的邀请,而是决定跨越三个省去内陆,帮助挣扎中的基督教中学的科学系站稳脚跟,这是该省唯一的一所存活的学校。直隶的一所官办大型学校邀请了同一个班的程华堂(音)教授化学,因为这位基督教校长希望他的孩子们有一位能够正确诠释科学方法对年轻中国的使命的领军者。
春天的干旱降临在我们身上——将近五个月持续不断的强烈阳光。周围的村庄都在祈雨。附近寺庙的牧师游行打锣,祈求一场倾盆大雨。当地的军事长官威胁要摧毁龙神的主神殿,除非下雨,但是龙至今还没有接受这个暗示。省会济南市宣布禁食——所有肉类都被禁止;一家肉店发现宰杀牛肉或猪肉会被重罚或老板被处决。这也没有带来结果。这座城市的大南门也关闭了几天,这提醒了南方的太阳神,他的服务可以取消。这种情况反映了一种特殊的疯狂的帮助;雨和饥荒不过是中国社会和精神现状无法满足的持续迫切需要的物品。
我将在1927年春夏休假六个月。我们的计划还相当模糊,但是我们希望在美国逗留期间能在东部的某个地方。这个假期是根据一项特别计划安排的,该计划旨在让我们的部门更密切地接触国外化学教育和研究的最新发展。
我们家的小家伙在学校度过了忙碌的一年。他们期待着明年出国旅行,就像一个小男孩对三丁马戏团表现出的热情一样。我们很快就动身去泰山避暑。我们家的男孩冯伟科(音)和我们一起去了;赵德云(音)呆在家里看房子。孩子们的护士(他们称她为冯大妈)当然也跟着去了。7月份我将在北京参加暑期学校工作。王女士和大家一起。致以诚挚的问候。
你的,
西姆·阿道夫
1926年6月19日
山东基督教大学,中国济南
注:
[1]原信无标题,这个标题是译者加的。
(孙基亮供稿,JACK 译,2018.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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