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无神论教育下长大的年轻人,我曾无数次构想人生,“信上帝”绝对是最离谱、最不可能的选项。然而,造物主在冥冥中有测不透的拣选与幽默。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我不但成为基督徒,甚至被呼召做了传道人。这,就是我的意外之旅。
圆梦北大
1980年代初,我出生在革命老区,爷爷是一个老党员、老革命。我的家乡,素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美誉,山明水秀,也有悠久的人文历史。
或许是受到家乡山山水水的熏陶,我从小就喜欢读书和思考,觉得人活着不只是吃喝,更在于精神和灵性上的追求。由于老家相对闭塞的环境,我的精神追求没有第二种套餐可选,只能是共产主义无神论。
于是,我的信仰就成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与“为人民服务”,以此实现自身价值。作为文科学生,当时我能望见的巅峰,便是深具传奇色彩的中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
2000年夏天,我幸运地考入北大社会学系,成为燕园“土著”。人生前路,光明可期。
成为浪子
然而,我只猜对了一半。
北大的精神标记之一,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在燕园提供的丰富里,我的视野被极大拓宽。不承想,自己多年来的无神论信仰,也意外遭到了致命打击。
随着对中国近现代史的真正了解,为了更靠近真理,我不得不首先经历刘小枫先生所言的“精神呕吐”。那仿佛是武侠小说里面自废武功,先死后生的过程。记得某次上课,有同学问:“社会问题如何才能根治、解决?”老师沉默片刻,答道:“诸如腐败、犯罪这样的社会问题,其实没有解决之道。”老师的坦诚令人震惊,那个诚实的回答更令我震撼!
后来我才慢慢体会到,社会学能帮助人深刻地理解、阐释社会问题,却不能根治社会问题。原因至少有二:第一,中国国情决定了社会学“人微言轻”的尴尬地位;第二,所有社会问题,都跟人性深处不可治愈的丑恶败坏有关。人性的骄傲、自私、贪婪、嫉妒等根源不除,社会问题怎么可能根治呢。
于是,我的思索头一次转向“人性”这个领域。然而,人性实在经不起端详啊!就在我无限景仰的北大校内,在这群精英中间,也时不时发生各种不光彩,甚至有违道德伦理和法律的事情。我必须承认,自己里面也常常有不好的想法,某些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今日想起仍觉羞愧。刚进北大时,我感觉北大人个个头顶光环,走路带风。一段时间后,我不得不熄灭自己头上的光圈,且默默地摘了下来。人性的现状,不但令许多问题无解,更让人类深陷被奴役的无奈无能,以及历史轮回的怪圈中。既如此,人间岂能建立天堂式的共产主义呢?
还有一次,老师在课堂讲到,社会的健康和进步需要道德伦理资源,这种资源会驱动人们为社会做出建设性,而非破坏性的行为。自古以来,中国有一套传统的道德伦理资源。几十年前,雷锋精神风靡一时,也算一种伦理资源。我问老师:“当下中国,还有哪些有效的伦理资源?”老师无奈摇头。我再次体会到一种虚空感。
就这样,我原先似乎坚不可摧的信仰,渐渐土崩瓦解。可悲的是,在号称亚洲第一的北大图书馆,我居然找不到经得起考验的真理和盼望!我的思想不堪重负,我的心灵开始流浪。日复一日,我在日记中追问:“哪里才是我的灵魂栖息之所?!”
北大梦圆,理想破灭。人生就是这样富有戏剧性。在我曾经以为的精神殿堂,在北大这块镀金圣地,自己竟然成了浪子。
不速之客
孤苦迷茫时,我丝毫未察觉,上帝正在暗中软化我刚硬的心,并悄然打开了一扇通往永恒福分的大门。跟比尔博相似,我的生活也闯入了“不速之客”。
2002年春,我选修了一门公共课。那门课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许多内容令人耳目一新。授课老师非常有爱心,每周都拿出两个下午跟学生谈话。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她约时间,不料很快成了好朋友,受益匪浅。
有一天,老师说她是一个基督徒,并邀我去教会开阔视野。我简直惊呆了!宗教不是精神鸦片和愚昧落后的产物吗?这么好的老师,怎么会是教徒?!由于之前的“精神呕吐”,我意识到自己对宗教或许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不论如何,基督教毕竟是一种社会现象,我去研究和审视一下也还值得嘛。
几经思索,我最终答应了老师。
那年四月,我第一次踏进教会,体会到一种世界上没有的圣洁与博爱。教会里的人喜乐友善,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社会上常见的提防戒备,我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温暖。基督徒所唱的圣诗,传道人讲解的《圣经》,都令我稀奇。果真天外有天,基督信仰原来是一个我知之甚少的世界。
有了初步好感,我便开始研究这个信仰,即所谓的“慕道”。以前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宗教是科学的阻碍与敌人。可当我得知,近现代的顶尖科学家大部分都信上帝时,我再次惊掉下巴!到底是我无知,还是他们无知?到底是我更科学,还是他们更科学呢?答案不言而喻。
随后我更多了解到,教会虽不完美,在历史上也确有错失,可基督教信仰在自然科学、民主法制、文教艺术、医疗慈善等方面为人类文明做出了不可替代的卓越贡献。其实,中国也从中受益良多。只是出于某种目的,这些史实被人刻意扭曲或掩盖了。况且,教会敢于面对自己的错失,有道歉、有忏悔,这已经把骄傲的世人甩了好几条街。
有人会问:“我们怎么证明上帝真的存在呢?”慕道过程中,我渐渐体会到,逻辑、理性和实证是有其边界的。世上有些事根本就无法充分证明,而要凭一定程度的信心,比如你跟某人结婚,又比如你决定登上某趟航班。上帝并不违背逻辑理性,可祂超越于人类有限的逻辑和理性之上。我们无法100%证实上帝存在,可另一方面,若想证伪上帝,那将更加困难和不可能。
初到教会,我还有一个疑惑:“基督教信仰为什么被称作福音?”不料,《圣经》从开篇《创世记》到最末的《启示录》,指出的第一个基本问题是人性有罪,罪有后果。我从未读过哪本书,像《圣经》那样把人性阐述得如此深刻、精准、全面。人类不能克服人性中的罪,北大清华这样的优质教育也不能。唯有一种超越性的外来力量,能帮人胜过罪、得自由,也帮助人类社会脱离恶性轮回、走向良性循环。这种力量不是别的,正是造物主和《圣经》启示的那位上帝。这,就是基督信仰被称作“福音”的缘故。
慕道过程中,我之前的困惑苦恼,开始变得澄澈清明。那种顿悟的喜悦,大概就是心理学家马斯洛所说的“人生巅峰体验”之一吧。正如C.S.路易斯所言:“我相信基督教,正如我相信太阳已经升了上来:这不只是因为我看见了太阳,而是因为通过它,我看见了一切事物”。
浪子归家
除了理论思索,我在个人层面也经历到上帝是可听、可看、可摸的“生命之道”(《约翰一书》1:1)。初闻福音那段日子,我经常在深夜点亮手电,在宿舍里读《圣经》。室友都已熟睡,在无边夜色中,《圣经》散发出真理和启示之光,照亮我迷茫困顿的心灵。读《创世记》和《启示录》,我遥望过去和未来,遇见一种全新的史观;读《雅歌》,我体会到圣洁、无私的爱,何等触动人心;读四福音书,道成肉身的上帝仿佛活化在我面前。读到耶稣被钉十字架时,我仿佛亲临现场,经历到宇宙和历史上最吊诡、最扭转乾坤的时刻!我的心被圣灵大大感动,时而掩卷沉思,时而泪流满面,时而惊叹莫名。
原先,我是一个愁眉不展的学生。慕道那段时间,因着信仰体验和上帝屡屡奇妙回应祷告,我活出了喜乐平安的新生命。
2002年圣诞节,我受洗归入主耶稣。藉着教会,藉着《圣经》和圣灵,上帝将我这个浪子揽入怀中,成为祂的爱子。
每当回想往事,我总是惊叹于上帝的智慧和大能。因为我若是早一点遇到基督信仰,尚未经历“精神呕吐”的我,肯定会对福音嗤之以鼻并断然拒绝!要是再晚一些听到福音,我十有八九已将心门紧闭,随波逐流追求世界去了,哪里顾得上真理和信仰?然而,当我生命的盔甲上偶现一道微小裂缝时,上帝救恩极其精准地穿过这道缝隙,一把抓住我那柔软的灵魂。
“深哉,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他的判断,何其难测,他的踪迹,何其难寻!谁知道主的心?谁作过他的谋士呢?”(《罗马书》11:33-34)当我的人生列车驶入大学这个重要枢纽站时,上帝突然出手,扳动了我的轨道。
意外之旅
转眼间,十七年过去了。上帝带领我大学毕业,建立家庭,先后投身于福音机构与牧会事奉。十年前,上帝呼召我离开中国,来到美国念神学、受训练。七年前,祂带领我回中国,扎根牧会。今年夏天,祂又领我和妻儿回到美国,在圣经神学上接受更深的研究训练。
这种经历,在我的同学中非常罕见。某种意义上,我就像比尔博·巴金斯那样脱离既定人生轨道,踏上了一场意外之旅。然而,《圣经》其实也充满着意外之旅。《创世记》里的亚伯兰、约瑟,《出埃及记》的摩西、以色列民,《使徒行传》里的保罗航海记,从人的层面看全都是意外之旅。然而,这些意外之旅,最终无不成了传奇。我相信,这也是电影《霍比特人1》所隐喻的信息。
这趟意外之旅,少不了艰辛冒险,也不乏食人妖和半兽人的袭击。但我已深深体验到使徒的告白:“因为知道我所信的是谁,也深信祂能保全我所交付祂的,直到那日”。(《提摩太后书》1:12)
亲爱的朋友,人生只有一次。深盼你也能抓住时机认识这位奇妙的上帝,踏上祂为你定制的Unexpected Journey(意外之旅)。请给自己一个机会,让祂赐予你生命与传奇!
作者简介:
李晶,出生于江西。2000-2004年,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法学学士。现居美国加州。2002年在北京决志受洗,曾在福音机构与教会全职服事多年。之前于Talbot神学院获文学硕士(MA),目前在正道神学院攻读神学硕士(ThM)。
最喜爱的经文:“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加拉太书》2:20)
(本文丛转发时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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