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波丨手上的老茧哪去了 - 世说文丛

吴清波丨手上的老茧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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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一天,我发现手上的老茧不见了。看着曾是老茧的地方代之以红嫩的肉,我不禁大吃一惊。
手上有两排老茧,曾是我非常自豪的事情。遇有人讥以“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时,便伸出手来,大言曰:“看,这双劳动人民的手。”的确,感觉到这些老茧,便觉得双手有力。
我是农村孩子。课余时间没少干农活。小的时候,割草、拾草、拾粪,稍大后锄地、刨地瓜、拔棉花柴,还推过小车往田里送粪。
上大学期间,逢放暑假,城里孩子计划着到某地旅游,我考虑的却是尽快赶回家帮助母亲、妹妹们干活。盛暑在没人高的玉米地里施肥,苦不堪言;烈日下锄地,每当累了时向前看,总觉地头还是那么远,一步一步坚韧地干,收工时竟也惊叹自己锄了那么多。返校时脸被晒黑了,手上的老茧也厚了。
自上高中始,除了干农活,也未间断体育锻炼。单、双杠,爬竿,爬梯子,是适合我也是我喜欢的运动项目。课间课后,几乎是每天不辍的。手上的老茧总是厚厚的。
可是自从参加工作后,渐渐变懒惰了。工作环境比较舒服,家离办公室又近,远离了劳动,也远离了锻炼。上班则趴在办公室看稿,或喝茶、看报、聊天,晚上看看电视,有兴致时读读书,或三四朋友出去喝喝酒,当一回醉归人……时间便不知不觉打发了。而双休日则逮着美美睡上两天懒觉,然后看棋、看球,不拿铁锨、锤子久矣。
右手中指侧面因握笔而起的老茧也没了。求学期间由于写作、写日记等磨起的这块老茧也总是有的。那时候还梦想着当作家,受着契诃夫“写吧,写吧,直到写断手指”和罗曼•罗兰“不创作,宁愿死”两句话的鼓舞,曾总是勤奋地写日记、记读书札记、写习作。上了四年大学有三十多本日记和札记。如今即使读书也好躺在床上,懒得动笔墨了。这块老茧,焉有不跑之理?
我有一高中同学,在青岛加工活鸡,曾有一夜之间加工三百五十只鸡的记录。他的手,连指头肚上都是老茧。跟他握手,感到粗粗糙糙,被他捏得生疼,但也感到了一种力,一种温暖,一种羡慕,一种惭愧。
手上的老茧不见了,细皮嫩肉的是好看,却是苍白无力的,身体亦觉虚弱了。
前几天在海军干休所看见一个双杠,去试验了一下,竟然一个都撑不起来了,更不用说起跃飞腿式的撑了。
整日坐办公室的人,更需要手上有老茧。我手上的老茧啊,你们哪里去了?自今日始,我要慢慢地把你们找回来。
更要警惕的是,手上的老茧没有了,脑上的老茧却厚了。
(原文载于1997年5月12日《青岛晚报•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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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吴清波丨手上的老茧哪去了》 发布于20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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